礼升

「将淮」上膛 15

这段时间陈默和周游干脆住在了公司，秦淮被将军绑走已经有了几个月份，期间压根没有联系，除了马平川偶尔发来几条报平安的讯息，开始还比较频繁，到后面就干脆停了。

掌握信息太少，黑产那边势力太大，泰曼达警方也迟迟不肯合作，深挖下去甚至要涉及太多暗线，损失不可估量。

收到马平川发来的文件包裹时已经是后半夜，周游还坐在电脑桌前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，困的直点头。

看起来是很简单的结构，然而包裹拆起来意外的复杂。

周游试了半天没什么进展，无奈拍醒了旁边已经睡熟的陈默，两个人解码一直解到天亮，屏幕上却闪着一长串正在倒计时的数字。

“陈默哥，这什么意思啊？”

“他在拖延时间。”

“谁？”

陈默回想起大学时他们比赛那会儿，那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损招把他电脑锁了三天三夜，那时候电脑上也是这样的电子计数在不断跳动，只是此刻的好像更加冰冷又生硬。

后来他找到了破解的招数，这个时候用起来却没有任何反应，数字仍旧以一成不变的速度闪烁着。

他记起秦淮用漂亮清澈的眸子看着他对他说的那一句，以后我主攻，你主防，我们双剑合璧，天下无敌。那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防呢，还是一直以来只有我不擅攻。

周游看着旁边发呆出神的人，也早猜到了七八分，伸手拍了拍陈默的肩膀，他又听到了那个签写在转让合同上的名字。

“秦淮。”

是秦淮，错不了。

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，还是南港不再是你最需要的家了，周游抬手合上电脑就坐到一旁去联系郭瑶。

距离倒计时结束还要两天，心神不宁了好几个月就要揭晓最终结果了，却卡在最后关头。

等等等，除了这个字再做不了别的。

两天说来也不能算久了，只是放在咫尺远的两天却长的不能再长。

秦淮这两个字代表些什么，过去它代表书本上的秦淮河，后来代表大学同学，而后是挚友，经历生死交界线攀爬的四年之后好像又开始倒退。

概括不难，陈默用一句，托我朋友照顾囊括了旧交情，秦淮也不再道兄弟。

那现在呢？

他不清楚，秦淮也未必明白，消失的那几年改变了太多东西，从陈默的疏远之后他们的交情好像不再能生死相托。

陪伴缺失了生命中的前半部分，后半部分是陈默亲自打散，他不了解秦淮。陈默裹紧了身上的棉衣外套，瘫在椅子上盯着那串不断变动的苍白电子数字。

他意识不到是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开始变得难堪。

说来适应能力不错，短短几天，秦淮彻底接受了烟草味。很多时间里在暧昧过后被将军圈在怀里，在那人吞云吐雾时还能要过来接上几口。

将军给他的烟从来不能算作苦，有时候觉得怪了稍稍蹙眉，抽屉里也早早就备下糖，甜的太甜，软的太软，挑挑拣拣留下一点苦咖的硬糖，仍要被捏捏后颈。

“不是你说要吃甜？”

将军不喜欢吃甜食，也不能理解那点糖分究竟能带给人一点什么，只是秦淮喜欢就备了，到头里那人开始乐意跟他一起戒了甜。

那次投放勒索病毒之后没再让他去做些别的，也能省下心思去掩盖，秦淮庆幸将军不知道真相也没提。

然而将军不会不知道，甚至还是一开始就知道。

佯装不清不楚捞走四百多万足够他心疼一阵，其实后来都被原封不动的码回秦淮的账户，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最好，不能就另外再说。

能拖就拖，一拖再拖。

身上的重量又添了添，秦淮困的睡着了，身子向后彻底靠在将军身上，日光打在床尾和地板，光碎成两半。

南港正飘着雪，秦淮的办公室矮橱里还塞着一双棉手套。

马平川靠在过道的走廊里，腿都站麻了才等到秦淮晃晃悠悠的从将军房间里出来，满身都是浓烈的烟味。苦涩的，人怎么样不知道，总之闻起来就满篇苦楚，连他这个名副其实的烟鬼也够呛。

对上视线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，秦淮加快了脚步回房间，留下马平川一个人在原地把刚才的神色颠来倒去的思考。倒计时程序大概撤不回了，所以他又收到了几十天来快磨出茧子的答案——再等等。

秦淮在等什么？无非是找那串将军将黑产发展至今，数据总库里至关重要的密钥。

几个月来他们一直在调查，然而结果总是次次落空，最后意见达成一致索性等尘埃落定让警方搜寻，秦淮又在最后关头给安插了倒计时程序。

等吧，再等等吧，他真是疯了。

秦淮连眼睛都有点睁不开，胡乱摸索着开了灯，有些迷迷糊糊拖着身子的走到浴室，上衣，裤子，最后是项链，秦淮突然清醒过来。能搜的都搜过了，曾掀起腥风血雨的密钥还能在哪？

秦淮抓着那枚子弹壳的手指蓦地收紧。

他没有刻意去藏，从来都在这，一开始就给过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