礼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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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将淮」上膛 17



秦淮醒的很早,抑或者说压根没怎么睡,借着窗外的灯来回打量了一圈,还有呼在额头上的温热气息作痒。空气很闷,但他仍忍不住的愣神。



再倒退回十几分钟时,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裹在被子里,屏幕伴着一声提示音亮起。



联系人那一栏是陌生号码,但他猜到应该是马平川发来的信息,内容隐晦的很,几串长短不一的符号——摩斯密码。秦淮没敢仔细的辨析,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,试图找个更舒服的姿势先睡一会。



接近凌晨四点钟,像是会吞噬些什么,白炽灯的光源甚至还不太能透过黑暗。外面天朦朦的黑着,好像甚至亮的比过去还要慢了。



枕边传来的呼吸声很浅,却好像难得的睡得较深,秦淮连着几天都没休息好,身下又疼的厉害,侧过头来时映入眼帘的是将军。



昨晚那人关了灯本来是要离开的,然而最终因为什么留下了他也不太清楚,总之耗费了太多体力后迷迷糊糊的睡了,结果醒来就快要天明。



学生时代也有过暗恋的女生,也有不少人跟他告过白,只是都觉得差点什么,后来工作就业忙的不可开交,理想中的人一改再改,改到最后跟原本的已经偏的越来越远,但他从没想过会是男人,更没想过会是将军。



不是忘了是非对错,但就是这么一头扎进去了。



一开始经营开挂公司的时候也曾整晚整晚的熬,他最熟的就是日夜颠倒,说到底那时没觉得力不从心,顶破了天也就是累和困,休息一天补个觉就差不多了,现在却觉得怎样都还不够。



秦淮觉得什么东西好像缺了一块。



二十几年间好像从来没这么疲惫,走的累了之后他也想过回过头问问当年,但事情他自己清楚,无论是几年前的秦淮,还是现在的。那时候没有累不累一说,他满脑子都是和陈默的承诺,崩溃中佯装镇定是常态。



和周游熟络之后那小子没少调侃自己,嗔怪说什么入错了行,话是放在别的地方,但放这里也实在好用。演技可能比代码写的好,说是装,也还就真没人看的出来。



将军的手臂在腰上环的结实,不太能动,那块皮肉也被捂的有些发烫发痒,边缘浸出几丝潮热的汗。



秦淮微微挪动一点身子,扣住的地方松开了一些,空调的风凉丝丝的吹,却好像仅仅停留在了那块皮肤上。



若是要再提起,秦淮也不记得具体是怎么从束缚中挣脱出来的,将军一向警觉的很,唯独这次没发现。总之将军起床的时间从来都不晚,这番醒来怀里却没了人,没来由的慌乱,心脏好像在摸了个空时坠下一截。



找到秦淮之前他先发现了自己随手放在桌子上的烟盒,少了几支,如外还有扔在地板上的浴巾和秦淮的拖鞋。



慌乱的情绪是停息了,止不住的变成了恼火,将军提着拖鞋推开门刚好对上了秦淮转过头的澄澈眼眸,有些庆幸的,还好这些天来不管什么都没玷了那双清亮,没染污脏。



将军把拖鞋放在旁边,抓住秦淮细瘦的脚踝,白的亮眼,脚背上还有凸起的青色血管。



“太闷了,我是想出来透透气。”



情绪看起来不怎么样,他还记得这人一开始对烟味有多抗拒,虽然发生转变也是后话。从昨晚秦淮提出的问题和他的坦诚相对,很明显这段交汇路是要走到尽头了,但不管结局如何,好像都只是自己的伤亡,而他在难过些什么?



将军伸出手合上窗户,“怎么一个人跑来阳台抽烟,连双鞋也不穿?”



秦淮没给他什么反应,神色疑惑好似真听不懂似的,吐出的烟雾缭绕在眼前,以往将军自己抽的惯了没什么感觉,这才发觉还当真是辛辣的。



附近好像有些躁动,将军一眼就瞥见了正在往左楼跑去的彭湃。



将军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秦淮搡着靠在了墙上,可同将军这种人在一起总是开始的容易结束难,秦淮几次欲要收回都被那人圈了回去,这次没有血腥味的蔓延,秦淮靠在他身上大口喘气。



“告别吻?”将军神色晦暗不明,摩挲着秦淮后颈的那块软肉。



他好奇秦淮会给出怎样的回答,是自暴自弃似的坦然承认,还是将过去一直都没有付出真心的这种话拿来拆他心上的缝合,或者你是要拿这些筑成成就感的防线吗。



秦淮的回答来的很快,上面的显然都不是,没有利弊的权衡也没有过多思索,他轻轻的笑着,眼里兜着朦胧的水雾。



“我会接吻了,你看。”



将军的拳头绷紧一瞬又蓦的松开。





马平川先前发来的信息是说倒计时程序被破解了,这是他当初设下程序时意料之外的听天由命。屏幕右下角是一段极小的英文字符串,其实进去后只需要复写这个程序代码的原理应用就可以解开。



陈默不了解他,他记忆里的一切只有那段大学情谊,所以秦淮曾一度以为,断然是没人能提前解开那个文件包裹了。



是他没算清,独独忘了周游,忘了那个人的赤诚真心和聪慧。南港还在冬季,周游搬过电脑说我试试吧,程序才就此掀下帷幕。



距离春节还剩下不到两周,陈默跟着郭瑶他们离开之前周游又许了个愿,生日时的那个没能能兑现,他说咱们要不各退一步,求保佑小淮淮平安回家,眼眶像要红成晚霞。



秦淮一直待着的庄子后面有一片海,是后腰撞伤时将军无意间提到过的,当时说是有空带他去看,后来也不是没空,兴许是说完就忘记了,然后两个人都没再记起。



警方的动作很快,既然文件包裹已经拆开,南港那边大概凌晨时分就已经动身了,泰曼达警方或许来的更快些,目前天色还很早,但算起来也差不多了。



思绪短暂的放空了一会儿,巨大的声音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。



秦淮清楚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,但怎么就偏要这么快。



彭湃拉开的警报声响起,楼内楼外都乱作一团,直到文珏不知道从哪个房间里钻出来,那群人才在吼声中恢复了点理智。



将军的力气很大,秦淮再次被扣住的是脖颈,拖拽着人走到楼上的长廊,长廊的尽头就是海,映入眼帘的那一刻他却被那片湛蓝裹挟的快要不愿意醒过来。



那是他噩梦里的海,如同复刻的一般,是绝望痛苦之中汹涌惊骇的,能吞噬一切的蓝。



风吹的急,叶子和沙砾兜着圈,地面上的树影沙沙作响,热风从衣襟里灌。



楼底下已经被环绕了半圈,其实除去身后的海所占据的地方,已经全部被警方包围,将军的枪口从未对准自己,然而此刻那把枪仍然无可避免的抵在了秦淮的额角。



他不知道那把枪是什么时候被将军揣在身上的,也没什么兴趣和信心去猜测这次究竟有没有子弹。



秦淮猜不透将军的心思,爱是毋庸置疑,但不清楚爱占多少,恨又究竟占了多少。实际上将军能有多少恨呢,一切是他自己纵容,况且但凡真的过了头,秦淮早不知道会葬身在哪里。



狂风吹去了烟草气,刮散了缕缕升腾的烟雾,唯独吹不断那刺耳的警报声在蔓延。



将军同警方交谈的声音被秦淮大脑中止不住的嗡鸣覆盖,只偶尔听进去几个字,甚至都不能拼成一句完整的话。



虚妄没有尽头,零落的色块碎片在脑海里碾成一片。



“...秦淮。”



“秦淮!看着我。”



耳边传来将军的低吼声,秦淮偏过头去,顺着动作从眼睫滑下去的泪珠落在了将军持枪的手指上,凉意被热风裹挟,然而心尖上的怎么也吹不散。



我爱你,要不你还是开枪吧。



警报声好像愈发的响了,秦淮有些站不稳,过往几个月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枪林弹雨中环绕。楼下警方的枪口向上瞄准,好像随时就要从胸膛穿过。



将军的声音不大,字字句句仍好似敲的耳膜疼,耳畔的轰鸣倏地止住,“秦淮...第一次枪口抵在额头是你舍己为人,现在我配不配让你拿命换?”



说到底秦淮哪一个都不想选,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实在太痛。



偏偏将军给的选择太犀利,楼底下的包围圈又不容拖延,他退无可退避无可避,过去再简单不过的选项,你怎么现在就选不出来了呢。



秦淮的泪已经流不出,情绪的翻涌无可宣泄,喉头涌上一股腥甜。



他们本就不是同行者,谈爱已经太荒谬。



将军很久没有等到回答,直到警报声重复着又响了一轮,他不想在纠结于一个宣判似的答案。



他想说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总算学会爱人,想说房间里的监听监视设备其实后来都没有再用,想说所有的明里暗里他都知道七七八八,但总归没机会说,这些东西也从来不会放到明面上说。



很多次想要了结他的性命,但回过头看向那双眼睛时仍会不肯,秦淮会勾人会爱人,就好像偏是给不了完完整整的一颗心,好吧也怨他要的偏颇。



将军放下枪管想要将人往警方那边推去的那一刻,秦淮隔着白衫握住了那枚吊坠,就好像隔着空弹壳捏住了那串密钥。



秦淮一转身拽着将军一同跌入海里。



原来梦境当真能预见未来。



朦胧中他又好像听见有人在喊,有人在哭,撕心裂肺的吼声在空山回荡,却撞不出一个答案。映着长风坠入海流,他在最后那一刻做了决定。



水花四溅,枪响声淹没在大海。





秦淮,我愿赌服输,但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。









— End —


突然想到了一段歌词

 “我让你逃亡,

  也让你回航,

  我让你依赖,

  我也让你说谎。”



可能还会有一篇后记,滑到这里的留条评论再走吧,感谢观看🙏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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